徐与安跪在地上护着面露喜色的徐意舒对着众人道:“阿姊,我知道长姐让你难过了。
可是我们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你便没有做错的时候么?”
徐意禾只当这么些年的教养喂了狗冷哼一声:“我做错?
我何时对不住她徐意舒?!
我又何时对不住你?”
不仅徐与安,便是霍氏与徐意舒都未曾见过如此狠厉的徐意禾。
往日里,她不都是唯唯诺诺任人拿捏么?
徐与安抬眸扯了扯小女娘沾满泥垢污水的裙裾:“阿姊……你莫要说气话。”
“我说气话?”
徐意禾怒极反笑眼尾的猩红愈加浓烈,“徐与安,你扪心自问,往日里你被父亲责备打骂是何人护你?
你欠了一屁股债又是何人替你还?
你被世家公子欺辱之时又是何人站出来为你说话?
你帮她?
那你可知我差一点死在了那烈火之中!”
从未见过阿姊如此咄咄逼人……徐与安自知理亏也见了阿姊眸中的凉意,开口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到底再如何不快,我们都是至亲血脉,不是么?”
“至亲血脉?
呵!
她徐意舒将我引去库房一把大火不仅差点毁了我还毁了百川楼时可曾想过,我们是至亲,是一家人?”
徐意禾心彻底冷却,忽而想起阿娘死前百般嘱咐让自己万事隐忍换与安在这家中平安长大,不求他考起功名只求平安顺遂。
还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拿到百川楼掌事之位,将来好让与安接手百川楼。
便是临死,她的阿娘都未交代半句她一个失去娘亲的五岁女娘该如何自保。
字字句句冷若冰霜,莫非,她生来便要被‘长姐如母’西字彻底禁锢吗?
莫非,她生来便只能为徐家男儿郎铺路么?
她问心无愧都做到了阿娘的遗愿,可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她过的分毫不如意,那索性,将来握在自己手里!
丁云矜将浑身湿透的小女娘护住,这般柔弱又如何在这危险重重的家中长大?
他低头看着她倔犟的神色只觉还在硬撑:“阿禾想如何,你尽管说,有我护着你。”
她轻轻靠在丁云矜身侧,长舒一口气:“长姐的教训便是将我引去库房趁我不备锁我在内,然后一把大火不仅差了分毫杀了我还将父亲一手建立的家业毁于一旦,再将父亲逼死吗?”
随即落下几滴泪落在了丁云矜手背上,湿润冰凉。
徐意禾跪下伏地:“那意禾担不起,还请巡抚大人秉公处置为妇不仁的嫡母霍氏与蓄意杀人的长姐徐氏。”
说起阿爹,徐意禾再也憋不住泪,阿爹分明说过要为自己亲赐百川楼掌事印,为何又不算数了?
良久,黄大人拍案声响起吓的堂下被制服跪着的二人心生怵意。
“本案断案,徐氏嫡女无故害人纵火;其嫡母霍氏身为当家主母却恶意打压欺辱庶女。
然,在真相尚未明晰之际,仅凭臆测之情,便将灾祸之咎推诿至庶女徐意禾,此举既违儒家孝悌之道。”
“霍氏身为一家之主母,本当慈爱宽厚,公平持正,然而却在未经详查、无实证的情况下,擅自认定并严厉指责庶女,此行径既有失尊长之德。”
“霍氏需公开向徐氏意禾赔礼道歉,并约束自身行为,恪守家规族训,以身作则,彰显母仪之范。
徐氏嫡女当行杖刑,以儆效尤,恪守大朔律令!”
“大人,我冤枉啊。
民女只是往库房内放了一把火,断断烧不了整座百川楼啊!”
徐意舒带着哭腔却看到如此粗的一根行杖身子一软晕厥在地,从今往后,她哪里还有脸在长安待下去?
只怕是比那过街老鼠都还遭人唾弃!
都怪徐意禾那贱人!
往后,我定当十倍百倍向她讨回来!
众人散去,衙门内徐意舒的声声凄惨叫声格外悦耳。
方才徐意舒的那番话点醒了徐意禾,是啊,库房内并无柴油火器……怎会一把大火将整座百川楼都给烧没了?
刘掌柜的人呢?!
徐意禾缓过来后看着一首默默跟着自己的章梦娣,不由得心急,她如今当庭作证若是被人认出岂不是将自己再一次推入那深渊之中?
这傻子,往日里在师父面前表面唯唯诺诺背地里阴险狡诈,想来是个聪明人。
未曾想,这般笨!
“小梦儿可后悔?”
徐意禾不大喜欢她的名字,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家中再添一个男丁?
所以一贯只是唤她“小梦儿”。
小梦儿一笑倒是顺眼多了:“不悔,掌事待我好,我阿娘说人要知恩图报。
更何况,本来就不是掌事所为。”
掌事……哪里还有什么掌事?
丁云矜看得出她心里苦津津的,目光温柔伸手轻拍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若是想哭便哭。”
徐意禾转身抬眸用冷戾掩去几分担忧:“还有你!
丁云矜,我不需你帮,你应过我不再做那刀口舔血的勾当。
可你仇家满大朔,没了百川楼庇护你如何敢抛头露面!
我好不容易救得命,你便随意说扔就扔?”
少年郎面部抽搐几下被她训得哑口无言,随意找了句话:“你的阿珏呢?
出此大事,怎得不见他来?”
阿珏……是啊,他为何不在?
倏然,急促的马蹄声顿时震得地上的石子颤动。
远处鲜衣怒马的蓝衣少年,马儿扬起的滚滚烟尘,依然盖不住少年的风姿。
那少年眼光锁住面色煞白柔弱的徐意禾,手握缰绳,蹙眉沉眸。
随着马蹄声的暂缓少年郎厉声怒喝:“何人所为,胆敢欺辱到我相国府头上?
以为小爷不在长安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相国府……阿珏…莫非是相国裴家的大郎——裴青珏!!
丁云矜攥紧拳头,负手而去并未多言。
他,不想与那负心人有过多交集。
“阿珏,我想阿爹了。”
丁云矜从未听到过这在外掌事长安最大酒楼的小女娘,何时如此软言细语撒娇。
就连跟随徐意禾两载的章梦娣也没听到过。
裴青珏将墨色刺绣披风为徐意禾披上,蹙眉攥拳:“我家阿禾受委屈了,黄大人可有为难你?
若是有,小爷我掀了府衙!”
徐意禾抬眸将悲拗褪去几分他知道阿珏不喜她过于悲伤:“不委屈,此案己断,恶人自当有恶报。
巡抚大人秉公办案,是个极为公允的人。”
只听身后传来怯懦又稚嫩的声音。
“阿姊……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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