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如豆大,密的像珠帘。
华清睁开眼,却看不清一尺之外的景象,但是这却让他多了一分安心,所以连呼吸都急促了一点。
最近几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华清茫然无措,大脑也没有彻底的清醒,还好这一场瓢泼大雨,淋得他思绪清晰了一点。
“我好像重生了?”
三天之前,华清睁开眼看到古色古香的房间,古装打扮的各色人物,浮现在他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三十出头,事业刚刚起步,家庭也算幸福,但是命运就是不可捉摸,瞬间生活翻天覆地,各种医疗诊断都给他判了死刑,刑期三个月以内。
骄傲自负的他,曾经以为自己坚不可摧,养气有成,遇事决然不会失了方寸。
但是他错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他的懦弱、胆怯无法隐藏。
但是他还是骄傲的华清,那个身无分文、白手起家却打拼出一番事业的华清!
在痛苦之中,他咬着牙,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
在律师的协助下,他处理好了所有财产的分配和安顿好家人之后,他选择一个人在一间偏远小寺庙中告别此生。
刚刚意识清醒的华清,华没来得及感叹上天的厚爱,就再次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比前世癌症晚期的痛苦有过则无不及。
上一分钟,体内像是有千万根针在胡乱的扎;下一分钟,又变成了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血肉;再下一分钟的痛苦,他己经无法形容,因为他的神经己经达到了承受痛苦的上限,变得浑浑噩噩了。
模糊中,他听到了一些人的对话。
“看来天不绝我华家血脉!”
感受着躺在床上却还有微弱气息的儿子,华然悲愤地呐喊,一双桃花眼也充满了泪水。
不过,转瞬之间,华然恢复姿态,不再小女儿作态,立刻吩咐医师为华清诊断。
“家主,小少爷气息微弱,但是脉象勃发,己经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但是妖女的化骨断脉掌寒毒凶猛,毒气己经进入小少爷的心脉之中,还是危险万分。”
听着医师的诊脉结果,华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一个眼神西下扫去,满屋的下人就鱼贯而出,顷刻间,宽敞的屋子里只剩下三人。
郑医师抬头望了望门窗,刚想开口,却又把话咽了下去,因为华然正在运功,周身气动,瞬间真气笼罩一丈空间。
“说吧,我儿真实的情况如何?”
“禀家主,小少爷的魂魄己经归来,三魂七魄都己经归位,只是肉身和魂魄之间还有稍许错顿,仍需一段时间磨合。”
听到此话,华然阴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随即却被阴狠疯狂掩埋,绝世的面容此刻恐怖如鬼魅,充满了毒辣。
“阴阳万化宗、齐王府、真仙观,你们是真的没想到,我华家血脉不绝啊!”
“哈、哈、哈、哈、哈、哈!”
“那接下来,就让我华某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
散去真气,华然温柔地抚摸着华清苍白的脸颊,轻轻拂去华然额头细细的汗珠。
“儿子啊,为父答应过你娘,护你一世平安,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食言了。
不过别怪为父,这世间就是这么残酷,人人都朝不保夕,命如薄雾朝露,誓言又怎么能抵住大势所趋呢?”
“华总管,家主召唤您入屋。”
抬头说了一句,郑医师就匆匆而去,未做半分停留。
华生望着郑医师萧瑟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快没入走廊的身影鞠了一躬。
“郑医师是个懂事的人,他会守口如瓶的,只是我又对不起华清他娘了,她临终前还嘱咐我早点让郑医师回归山林,行医种药。”
“哥,嫂子会理解你的苦衷。”
华生的声音低沉细弱,与他高壮如牛的身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当然这也是他魔虎疯牛功炼至大成的表现:身如牛、行似虎、气如伥鬼而微弱不易察觉。
“一切都布置好了?”
华然看着弟弟,语气坚硬,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阴冷如厉鬼。
“一切准备妥当,子时我带华清突围,其余门客佯装庆贺,死士待命。”
华生言简意赅,没有多言,只是他的余光还是瞥了一下华清。
“不要等到子时,我出门之后立刻就走,我给清儿下的魂魄隔绝咒只能坚持三天,妖女、淫王、假道的追魂之法这期间无法追踪到清儿。
至于三日之后,那就听天由命吧!”
来人,为庆贺我儿大病初愈,起宴!
华然语调轻快,声如斗牛,一时间整个临关城都听到他欢乐的声音。
华府顿时熙熙攘攘,仆人穿梭,西门大开,整个府邸忙碌起来。
门客、供奉鱼贯而入,朝着华然恭贺,一时间真是花团锦簇,莺歌燕语,好一个热闹景象。
西苑一间朴素的院子里,各色药草飘香,郑医师和衣而睡,只是嘴角发青,双眼未闭,气息全无。
“清儿,控制呼吸。”
正在感受大雨带来的短暂清醒,华清耳边传来了这句话,这是传音入耳,最近几天经常听到,己经让他不再惊奇。
没有应和这声音,华清立刻屏住呼吸,犹如入土的蝉一般,气息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这能力也是他最近几天在身下大汉的教导下学会的。
本来他以为这会很难,但是想不到他好像天生就会,只是需要提点,然后就如同本能一般,能随意控制,这让他感叹此生世界的神奇之处,可惜没有时间深入探索。
因为,这己经是背着他的大汉带他逃命的第三天了,而且敌人追击的愈发快,大汉的伤也愈发重。
华生,江湖称你是魔虎疯牛,气概不凡,如今看来你就是病猫野狗,只会东躲西藏,真是丢尽了你兄长华然的脸面啊!
听到这声音,华清瞬间毛发耸起,运功将呼吸将至最底层度,全身僵硬,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手也不自然地扒紧大汉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