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适时给钟离萍递上一碗雪燕滋补养颜,这是她这两年来形成的习惯,晚睡前都要来上一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就被叶柠雪大步上前夺了去。
对待泼妇,她自然要比泼妇还要疯一点。
算算时间季寒舟应该换好衣服往这边过来了吧?
“啪。”
她朝着地砖用力一掷,甜白瓷小碗应声碎成了西分五裂。
飞溅而起的碎片,正好擦着站在门口的季寒舟脸颊而过。
“嘶。”
好疼。
右边的脸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鲜血正涓涓往外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屋子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快,宣府医。”
钟离萍着急的顾不上指责叶柠雪。
伤口不是很大,鲜血流了一会儿就干涸了。
是以,等府医赶到的时候只是简单的擦拭了下干掉的血迹。
然后按照惯例撒了点止疼散。
季寒舟气坏了,刚才被推落水了不说,现在还被割破了脸。
他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教训叶柠雪。
“世子你这一巴掌下来可要想好后果。”
叶柠雪眼神寒冷而坚硬,没有一丝温度首勾勾的盯着季寒舟。
她敢说这话是有底气在的,她爹叶茂安就是叶柠雪最大的底气。
叶茂安是州水城内最大的富商,随意一句话便能决定整个城内经济的走向。
他售卖的东西都是优先供给朝廷的,就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季寒舟算个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世子还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闻言季寒舟举起的手开始左右不定。
打了,叶茂安肯定不会轻饶他。
不打,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说到底还是要怪娘,好端端的干嘛让他去找这疯婆子要钱。
他幽怨的眼神在钟离萍和叶柠雪的身上来回游走,最终长声叹息放下了手臂。
“云梦我们走!”
叶柠雪带着云梦潇洒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怨气的母子二人在原地。
“她…她…她什么意思?”
钟离萍满脸愤怒指着叶柠雪的背影大声嚷嚷。
季寒舟被他聒噪的嗓音喊的心烦。
今日出门前本来心情挺好的,现在闹了这么一出难免让人心生不悦。
“娘,你好端端的去惹她干什么,你要银子我给你便是了。”
钟离萍自然是不能要季寒舟的银子,那不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出了吗?
她咬了咬牙,推开季寒舟递来的钱袋。
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找叶柠雪掏这笔钱。
“娘,阿冉有身孕了。”
季寒舟骤然道。
“你说什么?”
骆玉珠在涧水堂正准备歇息,就听到婢子来报叶柠雪发脾气的消息。
这事在侯府可以算的上是大事件了,一向温顺的人发脾气定有原由。
这不她刚进雅庭园主屋门口就听到母子二人的谈话。
季寒舟所指的阿冉她不是不知道。
两人刚开始有苗头的时候骆玉珠就厉声阻止过。
可季寒舟哪里是个会听劝的人。
骆玉珠眼见季寒舟一意孤行去找外头的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宋怡冉有了身孕,骆玉珠自然是生气的。
玩玩可以但造出个人她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母亲。”
“祖母。”
钟离萍母子异口同声向着门口的骆玉珠行礼。
季寒舟一改神情满脸笑意上前搀扶骆玉珠落座。
他深知宋怡冉能不能进门还是需要征得祖母同意的。
钟离氏递了个眼神给候在一旁的赵嬷嬷。
随即一盏金芽茶就呈现在骆玉珠的面前。
“娘,喝茶。”
钟离萍似有讨好之意讪讪笑着。
骆玉珠一记眼神剜过没有接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生气归生气,她可没有傻到跟好东西作对。
“祖母,既然您听到了我也就不瞒着。”
“我想接阿冉进府养身子。”
季寒舟虽说在外头给宋怡冉租了一个大院子,还派了几名下人伺候在身旁。
可终归是没有侯府的生活条件好的,单说伙食那都是不能比的。
再者说把宋怡冉养在府中,省去了他两头跑的功夫。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今日务必是要祖母同意下此事的。
骆玉珠没有急着接话,她闭上眼睛转动着手中的珠串良久,这才缓缓开口。
“那小妮子现在几个月身孕了。”
“祖母,己有三个半月。”
季寒舟如实回答。
“都这么大了你怎么才告诉我们,娘,还是接进府来吧,你不是也想要个曾孙吗?”
钟离萍生怕骆玉珠不同意此事,赶忙接上话茬,以为季寒舟争取一下。
闻言骆玉珠缓缓睁眼叹气一声,这才接上母子二人的话。
“那便接进来吧,只是此事莫要让柠雪那丫头起了疑心。”
季寒舟不喜叶柠雪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骆玉珠对此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拿条绳子将两人日日绑在一块吧?
“唉。”
骆玉珠连声叹气离开了雅庭园。
鹿溪苑。
“小姐方才就是这样,唰的一下将那雪燕砸碎。”
云梦拿起一块石子朝着地上一丢。
当着一众下人的面绘声绘色表演着在雅庭园发生的事情。
她逗趣的模样引的在场人捧腹大笑。
“小姐真厉害。”
叶柠雪带过来的心腹们纷纷起哄为她拍手称好,唯有云香一脸的愁容莫展。
“还有呢?
还有呢?”
众人没有听够,继续追问着接下去发生的事情。
叶柠雪怕云梦无意中的话会惹出事端,适时站出身来。
“天色不早了,大家忙完自己的活也早些去歇息。”
眼见主子发话众人只得西散开来,如若不然他们定是会八卦到天明的。
叶柠雪自打嫁入明德侯府以来,那个宁折不屈的小丫头就转变了性子。
即便得不到世子的心,她依旧卑躬屈膝的讨好侯府上下的人。
就连钟离氏身边的嬷嬷都能给她甩脸子。
跟着叶柠雪进府的婢子和嬷嬷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心疼过,也劝解过。
可叶柠雪非但不听还指责她们在挑唆和钟离氏的关系。
自那以后就很少有人敢再说些什么。
听了云梦的讲述,大多数的人都是打心底的为叶柠雪的转变感到开心的。
就连离去的步伐都不免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