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明进来的时候,他将照片放回资料夹,随即抬眸看过去,“有事?”
“小少爷的班主任来电话了,说让您亲自过去一趟。”
一听他这话,钟南衾就拧了眉头,“他又在学校干了什么?”
“苏老师没细说,只是让您今天去一趟。”
晏清明一边说一边看着上司缓缓沉下来的脸色,忍不住加了一句,“要不还是我去算了。”
反正以前都是他去解决的,已经熟悉了流程,虚心听教就是。
钟南衾没说话,而是伸手打开了刚刚那本资料。
视线扫过去,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合上资料夹的那一刻,他开了口,“他几点放学?”
“四点半。”
“嗯,推了下午四点以后的预约,我去学校一趟。”
“是。”
...... 苏眠再次接到晏清明的电话,电话里他说,“钟先生下午四点左右过去。”
“好,谢谢。”
挂了电话,苏眠看着依旧笔直站在墙角的钟一白,笑眯眯的说,“你爸爸下午四点过来。”
原本还吊儿郎当的钟一白,一听她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
他一脸怀疑,“你骗我?
老钟怎么可能会来......” “老钟?”
苏眠有点好奇,“你爸很老?”
钟一白冲她翻了个白眼,“又老又丑。”
哪有这样嫌弃自己亲爹的?
苏眠免不了又对钟一白一通教育,内容主要围绕‘狗不嫌家贫子不嫌父丑’展开...... 听到最后,钟一白忍无可忍的捂住了耳朵,圆圆的小脸上透着几分绝望,“老钟啊,你再不来,你极有可能将永远失去你唯一的儿子!”
...... 下午四点,苏眠和另外两位老师正在给小朋友上手工课,突然见钟一白一个劲地往桌子地下缩。
她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就听见教室门被敲响。
她走过去将门打开,看着外面站着的男人,她愣了一下。
眼前这男人,她有些眼熟。
只是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于是她问,“请问你是......” 钟南衾微微垂眸,视线落在眼前姑娘那张白皙的脸上,薄唇微启,“我是钟南衾,是钟一白的父亲。”
嗓音低沉,磁性。
苏眠微微瞠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躲到了桌子底下的钟一白,用疑惑的眼神问他......又老又丑?
钟一白则一个劲儿的冲她摆手,然后将身子缩得更小。
苏眠毫不怀疑,如果他会遁地术,估计这会儿早就跑远了。
她收回看向钟一白的视线,转而对另外两位老师说,“我出去一下,你们继续。”
说完抬脚出去,顺手关了教室门。
“钟先生,请随我来。”
她走在前面,钟南衾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她办公室。
请坐,倒水,苏眠在钟南衾面前坐了下来。
明显感觉到来自对方强大的气场,面对家长时一向淡定自如的苏老师突然之间不淡定了。
心跳有些快,手心有些冒汗。
她不自觉抬手,拢了拢落在耳畔的碎发。
深吸一口气,她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脸上挂着公式化的浅笑,“你好钟先生,我叫苏眠,是钟一白小朋友的老师。”
钟南衾的视线淡淡扫过她颊边浅浅的梨涡,薄唇轻启,“你好。”
嗓音有着属于男人最磁性的低音炮,缓缓沉沉,仅仅两个字,却已撩人心弦。
苏眠在心里忍不住咆哮...... 钟一白的审美绝对有问题。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又老又丑,那这个世界还有好看的男人么?
果然,小孩的话不能信!
苏眠继续道,“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和您聊聊钟一白小朋友这两天在学校的表现。”
这话属于开场白,一般正常情况下,她只要说出这句话,家长们就会立即问她‘老师,是不是我家孩子又在学校给您添麻烦了?
’ 她原本以为,眼前这位钟先生也会如此。
毕竟这样才方便接下来要讨论的问题。
但,让她措不及防的是,对方只淡淡回了她三个字..... “嗯,继续。”
“.....” 苏眠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对面坐着的男人不是学生家长,而是面试她的主考官。
那一脸的严肃,微拧的剑眉,紧抿着的唇角,以及那双散发着冷气的黑眸...... 苏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原本与他对视的视线忍不住下移,落在他纯白的衣领上...... “钟一白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很聪明,”苏眠顿了顿,“但也有点调皮。”
“其实男孩子调皮很正常,他们好动好奇心也强一些,这些我们都理解,”苏眠说道这儿,忍不住抬眸,再次对上钟南衾的视线,“但钟一白小朋友的调皮已经超出了一定的范围,比如说昨天午休的时候,他趁大家都睡着了,将自己水杯的水倒在了其他小朋友的被子上,还有今天......” 苏眠说不下去了。
她总不能说钟一白掀了她的裙子。
她不说,但不代表别人不会问。
对面的男人终于开了金口,“今天怎么?”
苏眠,“......课间操的时候,他掀了一个女教师的裙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机智。
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点了个赞。
对面的钟南衾,漆黑的双眸看着她微微泛着绯红的脸颊上,紧抿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
但依旧没出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见对方依旧没有想要说点什么的意思。
苏眠郁闷了,再开口,语气就有些严肃,“钟先生,对孩子的教育很重要,三到六岁是幼童教育的关键时期,我希望您能重视起来。”
小姑娘发火了。
那原本绯红的脸颊更加红了。
钟南衾看着她,两人视线相对。
他开口,嗓音低沉而缓慢,“我是一个商人,平时工作太忙,对他教育的确有些不到位,苏老师今天说的我都了解了,回去之后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苏眠听着,偷偷舒了口气。
但一想到钟一白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的可怜样...... “他其实还小,一些道理说给他听就好,他那么聪明,你说给他听,他就能明白的。”
她怕钟一白回去会被揍。
现在很多家长都很暴力。
仿佛看透了她心里所想,对面男人淡淡的嗓音传来,“苏老师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