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
松鹤桩。
周卓的身影早己远去。
然而他的声音依旧响彻在场间每一个人心头,久久不散。
使他们无不呼吸急促,热血上涌。
仿佛是吃了大还丹一般,一上午的疲劳在此刻消失殆尽。
没有人是傻子。
舍了自由卖身进药园为了什么?
不就是在温饱之余,学上一门足以安身立命的技艺。
更遑论一门武功!
这可是真正能够让人改变命运的东西。
“松鹤桩?”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像正经功夫。”
许念心头自语,却也不敢发问出声。
余光横扫,一众学徒无不是身体紧绷,神情激动。
即便是上午因为偷懒被马掌固鞭惩的尚进,亦是如此。
甚至于,比旁人还要更为热切几分。
视线如注,狠狠的钉在最前方摆出架势的少年人身上。
只见,方才呼喊出声的少年沉着身子上前两步。
轻轻一撩衣衫衣衫下摆,站出了一个架子。
脚下如老松盘结,落地生根、不动不摇。
身上好似白鹤点头,振翅欲飞。
动静相合间。
给人一种极其别扭,却又分外融洽的感觉。
“这样子......怪不得叫松鹤桩,功如其名。”
许念全神贯注的看着演练,尝试模仿。
只是心里,稍稍有些失望。
和他想象当中那种高来高去的武功,有些出入。
不过很快就收拾好心绪,不再多想。
有的练就不错了!
“学我站桩!”
“看我呼吸!”
少年人的热情来得快也去的快。
过了最初的新鲜之后,便全是教导蠢货们的暴躁。
演示了几刻钟,又粗粗指点了几个人。
扔下一句过几日再来的话语,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方一走,院中大半人便散了架子。
像是没了骨头的虫子般,各自找个阴凉歇息。
武功虽好,但没力气练啊!
干了一上午的苦活累活,中午就吃了点没油水的白粥。
再加上,下午还要劳累。
实在是有心无力。
“管它什么功,先记下来慢慢练。”
瞥一眼视线里空荡荡的画框,许念也顺势坐了下来。
技艺的收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时间还长,慢慢来就是。
更何况,以他眼下的身体状况来说,也强行不得。
毕竟。
武功虽然关乎未来。
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干完每日的活。
不然的话,马掌固的鞭子可不管你那么多。
“下午,怕是又有人要挨鞭子了。”
扫一眼空地上仍在强行坚持的几人,许念心中念头闪烁。
莫名的,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马掌固......莫不是手痒难耐,借此钓鱼?
算了,算了。
与我无关。
他摇摇头,合上了眼睛。
噹~铜铃声响,又是一下午的劳作。
当夜幕降临。
许念囫囵吞吃了晚饭,带着深深的疲倦往屋中走去。
路途中,几个同行的少年没了白天的兴奋劲。
“好累啊,晚上还要站桩练功。”
“这么累,怎么练?
不要命了!
没看下午尚进又挨抽了。”
“唉,不练怎么进内院啊......”甩着酸痛麻木的臂膀,许念心中感慨。
内院的人本来就比他们壮实,又不用干活吃的还好,每旬还能休三天。
而他们呢?
一日不得闲,一月休半天。
这怎么比?
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强练武功,怕不是还没到有成那一天,就把自己身体拖垮了。
许念有种错觉。
他们这些药园生就像是一头头驴。
而今天的武功,就是吊在驴前面的萝卜。
看的见,却永远吃不到。
“唉~普通人想靠练武出头,怕是在做梦!”
“好在我有挂,不然......”叹息一句,脚步又快了几分。
练什么武功,不如去睡觉。
只是临进屋前,他回头瞄了一眼。
朦胧月色下,一道身影正在摇摇晃晃的站桩。
赤裸的背后,两道鞭痕分外耀眼。
“这人......可真上进呐!”
......“许念。”
“我在!”
留着两撇山羊胡,掌管仓库的羊掌固抬起三角眼瞥了许念一眼。
不情不愿的在手里的册子上打了个勾,有些锐利的声音响起:“这是你这个月的十斤救济粮,拿好了。”
“吃了粮,可要好好在园里做事。”
“小子省得!”
许念卖了个笑,赶忙应声。
说两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
要是舔的舒服,能让这老小子给他发几斤粮的话。
许念绝对拿出上辈子伺候大老板的本事,让他感受下什么叫宾至如归。
但可惜,不是以前了。
而这羊掌固,也是个一毛不拔的主。
想要在他身上占便宜,那可比登天还难。
所以,懒得多费功夫。
将装满杂粮的袋子往肩上一扛,转身出门。
精米白面是达官贵人们才吃的起上等粮。
药园发给他们的,自然是些杂粮粟米之类。
糙是糙了点,但填饱肚子问题不大。
来到此世大半个月,许念第一次踏出药园的大门。
眼见车水马龙,层楼林立。
一种别样的繁华,映入眼帘。
“这才是原汁原味的古城!”
“前世建的,那叫什么玩意。”
心里对比着差距,沿着道边,缓缓向前。
整齐划一的青石板铺成脚下宽阔的大道向前方不断蔓延,两侧尽是挂着旗幡的店铺酒家,叫卖不断。
行人臃肿而有序,熙熙攘攘间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汴梁皇城、内城、外城,一分为三,极尽繁华。
纵然此时仅仅是身处外城当中不起眼的清河坊,也能体味到几分其中滋味。
看着眼前一切,许念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铛铛!
有左臂衣衫绣着长蛇的精壮汉子敲锣打鼓,大声宣扬:“盘踞在清河水道的鱼怪己被我怒蛟帮清除,街坊邻居们放心出行。”
“如有押运、护航之事,认准我怒蛟帮......嘶~掀翻了几只船队,吃了好几十人的鱼怪被杀了!”
人群中不少人吸了口冷气,纷纷惊叹。
路过身边时,许念听着他们得意满满的声音,忽然间想到一件事。
“我记得之前二哥说,他在码头干活时有人邀请他加入什么帮会。”
“好像也叫什么......怒蛟...?”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