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请吧。”
如熊一般魁梧的家奴推开张府的大门,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赶人。
“老师的面我还没见到,阿越,你通融一下,”林少野双手合十,笑得很是勉强:“今日老师生辰,我总要……”阿越将手里的礼盒往这一贯嬉皮笑脸的少年怀里一塞,就提溜着他的后衣领扔出了门:“老爷一早就发了话,不见你人,不收你礼。”
关门前一刻又伸出头一板一眼地将自家主子剩下的半句话补上:“让你滚蛋。”
林少野:“……”倒也不必传话传得这么完整。
一白上前扶住自家主子,气得脸通红:“他一个奴才怎么敢这么对公子!”
林少野抱着盒子站稳,来往路人的视线让他有些尴尬。
“咳,”他轻咳一声,转身抓着一白的袖子:“我们回府吧。”
回家的路上一白在前驾车,估计是把马当做那傻大个出气,鞭声啪啪作响:“张太傅也太过分了吧,亏您还一首敬重他。”
林少野抚着盒子上的绸布叹了口气:“是我让老师失望了。”
一白哽了下,低声嘟囔:“可在朝为官,不都是在所难免的嘛。”
他叹了口气,为自家主子不平,再抬眼就见前方突然冲出一队人马。
吓得他立即勒马偏了车头才堪堪躲了过去,林少野在车里险些翻了个跟头,刚坐稳就听见一白犹带惊吓地问:“公子你没事吧?”
林少野皱着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京都城内策马飞驰,说小了不知礼数,说大了就是藐视天威,御史一逮一个准。
打头策马的人这时也回头看来,与林少野视线对上,远远抱了个拳以表歉意。
林少野收回视线,记不得这是哪号人物。
他安抚一白几句后,便靠着车身休憩。
近日大理寺整理往年卷宗,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被推来推去。
几个同僚明里暗里点了他很多回,若不主动去接揽,就是他不识趣了。
而为官,最怕不识趣。
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腚不离椅。
没来得及顾及家里,也不知道大哥的腿怎么样了。
除去家里事,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少卿的儿子快满月了,户部侍郎的小儿子婚期也快到了,西北燕家也要派人回来述职了等等等等。
这些都免不了送礼,府中没有女主人,大哥腿伤未愈,父亲醉心书画,只能由他来一件件打点。
一想到这些他就脑子疼,明明几个月前他还只是府里米虫一样的角色,整日招猫逗狗,在大哥的羽翼下活着。
想起之前的快活日子他就难过,虽说他们家是个世袭了几代下来只剩个名头的伯爵破落户,但好歹家底还在,又有一个文武双全,芝兰玉树的大哥撑着。
日子虽赶不上几家当朝新贵,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还做过大哥一朝崛起带领他们林家重振先祖光辉的美梦。
只可惜几个月前的皇家围猎,他大哥为了救不慎坠马的二皇子,被惊了的马踏断了小腿骨。
从一个前途风光的御前侍卫变成了如今勉强拄拐才能站起的废人。
于是陛下怜悯,便赐了林少野一个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