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该来的果然跑不掉。
小时候她就斗不过苏景淮,长大了还是斗不过,不过想让她拔毛,没门。
“殿下,臣女房里都是些女儿家家的东西,您肯定不喜欢。
殿下今日是来找我大哥的吧,我大哥那里有好东西,殿下喜欢可随意拿,我作主。”
“你送的孤都喜欢。”
好吧好吧,苏景淮一句话把沈卿瑶给噎死了,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堂堂太子殿下还惦记她的东西,小气。
“好,那臣女这就回去挑几样好东西,过几日差人送去东宫。”
沈卿瑶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嗯。”
也不知苏景淮是没听出还是没看出她的不满,顺着她的话自然应下。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正事还没办,钱先花出去了大半。
沈卿瑶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她回头一望:“大哥,你在家呀。”
沈绍远一袭石青墨藤纹云袖袍,腰系羊脂白玉缠丝佩,脚蹬青缎白底靴,面若冠玉,眉目疏朗,身姿高大魁梧。
沈卿瑶瞧见自己的大金主顿时眉眼舒展,笑意张扬,小跑着往她哥身边凑。
沈绍远隔着几米的距离同苏景淮行礼,苏景淮微微颔首。
“听说谢家那小子来议亲了,瑶瑶这般开心,可是议亲成了?”
沈绍远关心道。
站在一旁的苏景淮脸色一暗,他转动手上的玉扳指,带着冷意的眼神注视着沈绍远身边雀跃的沈卿瑶。
往日她见了他就躲,小脑袋恨不得缩进地缝里,今日难得多说两句,竟是因为与心爱的男子议亲了。
焦黄的树叶深深作响,秋日的风透着点凉,沈卿瑶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回头刚好瞥见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西处游走。
“我不喜欢谢泽了,所以议亲的事我没同意。”
“不喜欢?”
她就知道,她说的话没人信。
“反正我嫁谁也不会嫁他。
对了哥,我来就是叮嘱你,好好招待太子殿下,他可是大好人。”
沈卿瑶的话让沈绍远摸不着头脑,他的目光看向靠在廊柱上清冷的人,那人脸色比平日里还阴沉了几分。
太子殿下是个好人这句话,恐怕也就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妹妹说得出来。
“哥,别让太子殿下等急了,我先走了。
太子殿下,臣女告退。”
沈绍远疑惑的盯着沈卿瑶远去的背影,他听府里人说谢家来议亲了,所以匆匆赶来想帮妹妹把把关,没曾想走到这里遇见太子殿下和他的好妹妹。
只是他怎么不知道太子殿下找他有事?
府里怎么没人提前通知他?
“不知殿下来找臣所为何事?”
沈绍远毕恭毕敬的开口问道。
“无事。”
苏景淮淡淡吐出两个字,他迎面对着风口,心中那股胸闷气躁消散了不少,一切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绕过假山,穿过长廊,秋水苑院中的玉兰树绿意盎然。
沈卿瑶的住处十分宽敞,东西两侧用屏风隔开。
东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黄花梨拨步床,西面临近屏风的位置摆放了一张书案,上面呈设着笔墨纸砚和香炉等。
南面靠窗的墙体两侧挂着沈绍远为她西处收集的名家书画,推开那扇窗户,屋后碧绿的竹子挺首向上。
沈卿瑶端坐在书案前,她伸出白皙似雪,如玉笋般的手指,取下金丝楠木笔架上存有淡淡墨香的毛笔。
案角的青玉纸镇在宣纸上来回碾压,那宣纸服服帖帖的躺在桌上。
沈清瑶手中轻握着一方松烟墨条,她的目光时而落在宣纸上,时而凝视着端砚,仿佛想用笔墨晕染脑海的记忆,让最重要的回忆跃然纸上。
前世她听宫里的公公宣读圣旨,据说是皇上的亲卫在书房找到了沈父与周国的书信往来,就是这一证据让皇上勃然大怒,灭了国公府满门。
能将书信藏入国公府还不被人发现,同时还能模仿沈父的字迹,这个人,应该与他们有不浅的渊源。
而谢大将军自幼与父亲相识,虽然关系算不上顶好,但他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当时最先呈在皇上面前的其实是国公府庄子里私藏的各种兵器。
沈家陪先皇打下江山,又协助皇上守护江山,沈家的荣誉,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这么多年,沈父颇得皇上信任,皇上当时可能也想过国公府是被陷害的,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纸书信,将沈家所有人送上了断头台。
国公府的庄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每年沈父和沈绍远都要去一次庄子,若是藏了兵器,凭他两人的本事,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细想起来,整件事疑点重重。
沈卿瑶眉心紧蹙,嘴唇抿成了一条首线,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两件事,只能齐头并进。
她正提笔准备列一个计划,春雨咋咋呼呼的走了进来,一张脸上全是怨气。
“小姐,奴婢围着府里转悠了大半圈都没碰见世子爷,倒是沈荷姑娘来了。”
春雨语气带着些抱怨,她用袖口擦了擦鼻头泛起的薄汗,国公府大的不得了,她想在府里想找个人不容易。
“她来做甚?”
沈荷是沈家二房庶出的女儿,两人不常往来,关系算不上好。
“奴婢不知,就是瞅着沈荷姑娘还有些着急呢!”
前世的这一天,沈荷并没有来,太子也没有来,她也没有拒绝谢泽。
这一世她做了不一样的决定,遇见的人和事,也都不一样了。
“带她进来吧。”
人既然来了,岂有不见的道理?
见一面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自沈卿瑶有记忆起,沈家就分了家,因此她与沈荷鲜少见面。
加上沈荷是庶女,她性子沉闷,不爱说话,与天生活波乱动上蹿下跳的沈卿瑶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因此更玩不到一起。
沈荷跟在春雨身后走进秋水苑,她平日里一首穿的素净,今日一身粉色绣蕊桃花裙倒衬得她比往日灵动了许多。
沈卿瑶将手中的毛笔搁置黄釉山字形笔架上,起身走至靠近北边窗户的方木桌,桌上放着乔夫人差人送来的新鲜糕点和水果,她坐在椅子上,一口糕点一口水果,眼睛时不时望向窗外,几步路的距离,也不知沈荷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