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耍了小心机。
我假装醉酒长长的手臂挂在你的脖子,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你怀里。
而我回头看见啤酒妹正蹲在地上捡贴在湿润的混凝土地面上的百元大钞。
那个中年男人多加了一百,扬手散花般落下。
你气愤要上去,却被我及时阻拦。
尽管我看见你眼睛的灼热,尽管我知道你心疼那个为了几百元而卑躬屈膝的啤酒妹。
但我只想要此刻,你怀里的是我,哪怕只有两秒都已经足够。
是谁说的,拥抱过的身体最难以忘记。
我要你记得我,从这一刻开始。
安安说我走火入魔,哪有人知因为下了一场雨就轻易抹掉了心里的影子,哪有人会因为一张纯白的纸巾而喜欢上另一个男生。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来蛊惑人心的,他有这样的气场。
就像是我买衣服,扫一眼,便知道哪件是我的。
确定得就好像上面写了我的名字。
我笃定地扬扬了奶茶,过了一晚,脑袋还是有轻微的疼痛。
你别高兴得太早,照昨天看来他跟那个啤酒妹关系不一般吧。
安安笑着提醒我。
她叫梁以轩,也是我们学校的,不过比我们大一届。
读大二的工商管理。
听说家境不怎么好,学费还欠了一半。
我缓缓地说,无视安安惊讶的眼神。
我知道她在惊讶什么,自从高中毕业跟裴嘉南分手到现在我就幽魂一般,对尘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现在我竟然会找人调查一个一面之缘的女生。
我从来没有主动追过一个男生,但如今我很想试一试。
其实平心而论,你并非光辉耀目。
只是你身上有种凛然的气质,就像某种植物带着轻微的青草气息。
而我恰好被吸引,莫名其妙想要靠近。
只是那时的我,动机却并非是如此的单纯。
弄到你的电话号码之后,我每天晚上九点都会准时跟你说晚安。
我一个星期只给你打一个电话,还会找尽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像一个迷糊的学妹来寻求学长的指点迷津。
你很有耐心,不像裴嘉南的急躁脾气。
你也会回我的每一条短信,也会说为了道谢,要好好请我吃一顿。
我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梁以轩也会去,毕竟我真正帮了的人是她不是你。
可你殷情地邀请更让我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否真如外界传闻那样是一场绯色桃花。
站在镜子面前比划来去,还是决定穿那间淘来的纯白丝绸吊带衫,下面配一条短到极致的牛仔热裤。
我虽然身材并非完美但胜在够瘦,这一套搭配刚好露出我两条细腿和两只明显的锁骨。
临出门,我头一回把自己的脸当成了调色盘。
明黄浅蓝和荧绿,我顶着斑斓的眼影和嫁接的睫毛先去理发店烫了大波浪,接着打了的,直奔与你约好的餐馆。
然而一到那,我就傻了。
什么叫相形见拙,我算是大彻大悟了。
只见明亮的落地窗旁边,你对着我嘴张成了欧型,而我看见你身边的梁以轩,小鹿图案的明黄T恤,下面是洗到发白的牛仔裤。
一张干净的脸上尽是青春无敌,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啤酒妹,或者是风尘里打滚历尽沧桑的女子。
恨不得化生成鼹鼠挖个洞藏起来,但我咬咬牙,还在你对面坐下。
上次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
梁以轩笑起来有两只甜蜜的酒窝,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精瘦,还这么能喝酒。
呵呵,我尴尬地笑,忙着看手边的菜单。
来份T骨牛扒套餐吧,我一扬手,呼唤服务员过来。
然而却发现对面的你们有点异常,接着你说,没关系,我来买单。
不,不用了。
我可以的。
梁以轩尴尬地小声说道。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你们真像是精打细算的小两口,于是我用杯子碰了碰桌脚,你们别争了行吗,我请客,你们放开了吃。
其实我并不是摆阔,也不是炫耀,只是觉得吃饭就要尽兴,这样磨磨蹭蹭,看你们挣来抢去真不是我的风格。
但我却没想到,你跟她一样敏感。
整顿饭在我说完那句话后气氛有些凝固,后来她有事先走,你才终于找到机会,沉着一张脸对我说,你能不能顾及一下以轩的自尊心?
我……我张着嘴,顿时掩口无言。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抽了个大嘴巴。
气得我开口就吼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就让她自己付钱,然后看你们两个在那里争来争去就像一对惺惺相惜的情人?
还是我应该就点最便宜的蛋炒饭,还要吃得一脸感恩戴德,让她觉得她已经还了人情对我并无亏欠?
对不起!
我林微凉不是这样的人!
说完我转身就走,却被你一把抓住。
我没好气地用劲挣脱,却没想到你却扳过我的脸,严肃认真地对我说,去洗手间弄弄吧,你牙齿上海沾着一点黑柳汁酱。
你话音刚落,我便如被雷击。
那么刚才我大快朵颐,我大吼大叫,门牙上那一块黑色酱汁岂不是暴露无遗?
彼时我对着镜子表情崩溃,想今日真是出丑日。
然而等我从洗手间出来你很知趣并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而是说起了梁以轩。
你告诉我她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嗜赌如命。
虽然玩得都不大,但日积月累的欠条和生活费都足以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崩溃。
你说她十六岁就自己出来打工,一边给人洗盘子,一边考上了大学。
你说她的时候,眉头拧成了结。
当你说你只是看不过去想帮帮她,哪怕找个别的工作也比每天灌那么酒强。
我暗自欣喜地点点头,接着重重的拍拍你的胸口。
好说啊,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只要她不是你女朋友,什么都好说。
当然后一句我卡在喉咙里,憋得发痒,忍不住咳嗽两声。
彼时已是夏末,傍晚的风扫过,满身冰凉。
我感觉到你捏着我的胳膊,说细的跟火柴似的。
接着你脱下身上的外套,责备我穿得跟夏威夷回来的。
也许月光太妖娆,也许路灯太晃眼,只是那一瞬,我看见你目光灼亮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