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苒青走过去,蹲下来跟他握手:“很高兴见到你,蒋先生,我是你这周末的保姆兼导游。”
蒋棋欢呼道:“好耶,那你带我去玩开飞机!”
纪怡把蒋棋交给她后就跟着同事过安检继续出发了,沈苒青牵着他去大商城玩海洋球和飞行器模拟舱,意料之中的,蒋棋和他哥哥蒋杭一样热爱危险又刺激的事物,在飞行器模拟仓里待了好久,沈苒青当他的副飞当的头晕眼花,出来后发誓今年下半年都不要坐飞机。
她带着蒋棋坐观光电梯下楼,在电梯里遇到大学室友李桐予的男朋友樊岭,沈苒青本来想打个招呼,但是樊岭似乎没看见她,一路上都在和身边的一个棕发女孩聊天。
沈苒青背对着他们两人,仔仔细细地帮蒋棋那缠成一团的气球带子解绑。
夜里她拿着吹风机给蒋棋吹头发,蒋阿姨打电话过来,她关掉吹风机,提醒他不要说漏嘴。蒋棋觉得这像是卧底游戏一样刺激,配合着沈苒青的提示词回答,蒋阿姨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蒋棋笑得东歪西倒,拿起沈苒青的手机,叫唤道:“还要玩!再打一个!”他的手指在通讯录上乱划,一边念念有词。
沈苒青劝道:“太晚了,明天再打可以吗?”
蒋棋说好,乖乖地还了手机,躺进被窝里。
“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沈苒青把小朋友的脚丫子塞进空调被里。
蒋棋说:“我才不听呢,我可以一下子就睡着!”
“那你睡一下给我看看。”
蒋棋说:“看好了哦。”说着闭上眼睛。
沈苒青也不动弹,只坐在床沿看着他,过了两三分钟再叫他的名字,已经是酣睡的状态了,一点反应也无。
沈苒青调暗了床头柜底下的灯,轻轻掩上门,回到书房看卷宗。
她大学在校时专业课学得并不用心,仗着有点小聪明和应试技巧应付过去,可当真正要上手处理时才觉得吃力,只好事事从头学起。
半夜蒋棋梦中叫了一声妈妈,开始认床,哭闹着要回家。
沈苒青抱着他在屋子里走哄他睡觉,但是蒋棋哭脱力后,早晨又开始呕吐发烧,沈苒青慌了神,打车带他去医院。
车上蒋棋哭得眼睛都肿了,吊着她的脖子喊妈妈,出租车司机看不下去,问道:“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丈夫呢?”
沈苒青哑口无言,只是拍着蒋棋的背安抚他。
儿科门诊部有她认识的医生,挂号打针倒也迅速,沈苒青胆战心惊地把这件事告诉纪怡,对方特地打了半小时的电话来骂她。
约莫八点多,她才抱着蒋棋从医院出来。
蒋棋还在打哭嗝,沈苒青安慰他宝贝不要哭了,谁料蒋棋回了一句:“没有哭,就是打嗝儿。”
沈苒青感叹:“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弟俩。”
蒋棋年幼,不懂她在说什么,趴在她肩上抓着她的头发玩,折腾一通后他也有些困倦了,跟沈苒青说明天还要来护士阿姨这里喝南瓜粥。
沈苒青说:“我也会熬粥,回家熬给你吃好不好?”
蒋棋说:“那行吧,那我们回家吧!”
沈苒青笑着亲亲他的额头。
取药和收费窗口并不在一处,沈苒青抱着个半大的小孩来回跑,手臂都酸疼,好容易把所有事情办好,她想上个洗手间,却发现蒋棋已经靠在自己肩头睡熟过去,不由得暗自苦笑。
外头太阳毒辣,她抱着蒋棋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再从车库走到医院大门口。
一路上她都在用手机软件打车,但是地下车库信号不好,转了半天还无法发送订单。
走到一个停车位时,旁边停着的SUV车灯和防盗喇叭鸣闪了两下,蒋棋惊醒过来,茫然道:“……妈妈?”
沈苒青随口应了一句:“妈妈在,马上就到家了。”
蒋棋扭了扭身体,说:“一张纸掉了。”
沈苒青回过头,看见一张收据单静悄悄落在身后不远处,她折返回去,却有人弯腰伸手替她捡起了那张收据单。
“刚才看着背影像你,没想到真是你。”陆至冬把那张纸递给她。
沈苒青道谢,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至冬说来探望一位病重住院的老师。
交谈间,蒋棋转过头来揉了揉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沈苒青,最后又抱住了沈苒青的脖子。
陆至冬说:“这是你……”
“邻居家的小孩,”沈苒青解释,“我帮忙照顾两天,昨晚发烧了,我带他来打针。”
陆至冬说:“正好顺路,我送你们回去。”
这个顺路是一直顺到公寓楼下,陆至冬慢悠悠跟着一大一小进电梯,蒋棋发现了他,问道:“叔叔你还送我们啊?”
陆至冬说:“不是,叔叔也住在这栋楼。”
“你昨天不还说那是你朋友的住所……”
“我的房子,借给他住。”
沈苒青一时无语。
蒋棋倒是很喜欢他似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叔叔,你也是跟我一样被抓去医院打针的吗?”他伸出白净的小胳膊给陆至冬看,手背上用医用胶布贴了个“X”。
“不是,”陆至冬配合地捏了捏他乱晃的手掌,力度像是在捏小猫爪,“你叫什么名字?”
“蒋棋,你知道怎么写吗?”
陆至冬“嗯”了一声,在他手心里写下两个字——蒋琪。
“是这样吗?”他淡淡地问,语气却仿佛在等待被纠正。
蒋棋果然摇摇头:“是木字旁,不是王字旁啦!下棋的棋!唉,我的名字真难写!”说着又嘻嘻一笑,趴到沈苒青耳朵边说悄悄话:“待会儿家里熬粥,咱们请叔叔来喝行不行?”
沈苒青被他的大嗓门悄悄话震得耳朵发麻,面上强作镇定,内心疯狂拒绝:“不行,绝对不行。我回家只想睡觉,不想做饭。”
见沈苒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蒋棋又撒起娇来:“你是睡着了吗,苒青姐姐?”
沈苒青没有睡着的机会,回到家就认命当起了厨娘,在厨房里给蒋棋熬粥。
这小公寓厨房和客厅隔得很近,她清洗红枣的时候听见蒋棋在客厅里欢呼:“哇,居然没有倒耶!”
沙发和茶几之间放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地毯,陆至冬盘腿坐着,蒋棋则是双手撑在茶几上,好奇地看着他用纸牌叠起一个“金字塔”。
“吹吹会倒吗?”蒋杭蠢蠢欲动。
陆至冬说:“会。”
蒋棋鼓起腮帮子,转头看陆至冬,忽然又抬起手指着他身后:“苒青姐姐她在偷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