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帝都国仁医院,妇产科办公室。
“南晴,半个月过去了,你老公还没回家,连个消息都没有,就任由你被他妈欺负?他从来都没尊重过你,还不如……”
这已经是一身淡蓝色护士服的陆新蕾,三年来第无数次劝贺南晴离开沈熠祺了。
可惜以贺南晴对沈熠祺的情深,她磨破嘴皮子恐怕都没用。
果然她话还没说完,又被贺南晴抢白:“新蕾,熠祺是工作忙,整个沈氏集团都要靠他管理,他不是有意的。”
她语气淡淡,习以为常的把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深深藏进心底。
恨铁不成钢的陆新蕾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她这样也不忍再说。
国仁医院是帝都有名的私立医院,医疗水平一流,服务周到,价格自然也不菲,只服务于帝都顶层人士。
今天由于病患不多,这无所事事的漫漫长夜显得尤其难捱,不一会她们都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外面过道里突然响起了推车声,夹杂着一众急促嘈杂的脚步声。
护士尖锐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贺医生,有急诊病患,妊娠20周,胎膜早破,羊水指数降至40mm,胎心持续160以上……”
贺南晴一听,非但困意一扫而光,还一个激灵从座位上站起来,快速跑出了办公室——才妊娠20周就胎膜早破,羊水指数和胎心都很不乐观,可见病患的胎儿正处于极度危险状态,片刻耽误不得。
此时过道里已经围满了人,一见穿着白大褂的她来了,立马让开一条道。
而当贺南晴走近,看清楚此时正躺在推床上的人时,却瞬间愣住。
秦可可。
她还记得三年前她刚踏进沈家大门时,就被受邀前来的秦可可迎面拦住。
“贺小姐,你也不看看穷酸出生的你,有哪点能配得上熠祺?你知道我是谁吗?秦氏集团的独女,熠祺的青梅竹马,早已是沈家认定的儿媳妇。就算你用下三滥的方法,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他,人贵有自知之明。”
当年秦可可在对她说这番话时,语气颇为傲慢而不屑,俨然一位正在打发小三的正牌夫人。
但架不住贺南晴的手段,最终嫁进沈家的还是她。
心灰意冷之下秦可可便出了国,一直都没有消息。
而此时,贺南晴真的很难将眼前,这面容枯黄披头散发小腹隆起的女人,跟当年光鲜亮丽颐指气使的她联系到一起。
而且她怎么回来了?
她这怀的又是谁的孩子?
难道……
贺南晴深吸好几口气,暗暗劝自己不要乱想,正准备让护士把人推进治疗室,秦可可在看清她后却惊恐地叫了起来:“贺南晴,怎么会是你!不……我不要她给我治,给我换个医生……算了,干脆换个医院……”
看她这态度,像极了不打自招,贺南晴心里顿时笼上了一层阴霾。
“秦小姐,您跟贺医生认识?是有什么误会吗?”一旁陆新蕾不明所以地问道,“但今晚整个妇产科,就只有贺医生一位值班医生……”
“以秦小姐现在的情况,无论换医生还是转院,都来不及了,”贺南晴迅速接过话茬,看向秦可可的眼神颇有深意,“除非秦小姐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大可以不让我治。”
她这么说让陆新蕾有些意外,贺南晴的脾气在整个院里都是出了名的好,平时面对再难缠的病患都能笑脸相迎,很少会有这种态度。
而秦可可却像蓦地被戳中了痛点般,加重了语气:“不,我一定要这个孩子!一定要……可是你……”
“可可,别担心,”一旁陪同她一起来的表姐易紫萱,低声安慰了她一句后,抬头看向贺南晴的眼神冰冷而颇具威胁,“贺南晴,那你一定得好好保下可可的孩子,这是你欠可可的,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贺南晴一听便哑然失笑——她怎么就欠了这位秦大小姐的了?
“我会尽力,但只因为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丢下这句话后她不再耽搁,立马进治疗室准备。
一直折腾到天微微亮,秦可可的羊水指数和胎心才总算恢复到正常范围。
“胎儿指数目前暂且恢复正常,但由于你才妊娠20周,要想保下胎儿,接下来必须绝对卧床,住院密切观察直到分娩。不过即便如此,早产或胎死宫内的概率也会很大。”忙了大半夜的贺南晴疲惫地呼了口气后,公事公办地说。
“胎死宫内?”易紫萱一听就炸了,“贺南晴,你是故意这么说,好方便你日后下手吗?既然可可的孩子已经渡过危险期,那我们现在要求换医生……”
“随便。”贺南晴愈发不耐烦,丢下这两个字后转身就想离开。
但她还没走两步,就被后面秦可可叫住:“贺南晴,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停下来的贺南晴只感觉呼吸一窒,沉默两秒后非但摇摇头,还加快了脚步。
“但我有话想要跟你说,”秦可可说完后便看向易紫萱,“表姐,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可可……”易紫萱的语气充满担忧,仿佛认定了贺南晴会对她不利。
但在秦可可的坚持下,她还是暂且离开。
关门声传来后,贺南晴一回头,秦可可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起了疑心。没错,这孩子是熠祺的。”
刹那间,贺南晴只感觉那一直被她苦苦压抑在心底的恶鬼,骤然倾巢而出,将她的心啃噬地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她只能不停地在心里劝自己先冷静,开口的语气平静中竟还有几分嘲讽:“你说是就是?”
秦可可也不多废话,拿起手机拨了号开了免提,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女声:“可可,你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