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知走了。
我愣愣地盯着电视盯了半晌。
然后将他刚刚喝过的玻璃杯扬起,重重地砸向电视。
电视只是震了下,玻璃杯却摔碎在地面上。
巨大的声响引来下人的惊呼。
而我抱着膝盖,坐在位置上哭。
……
沈延知是我曾经的噩梦。
高中时,那个团体里霸凌我霸凌得最凶狠的,就是他。
他高高在上地将我书包里的书全部丢下楼过。
也组织同学孤立我,有他的唆使,那群女生就把我带到厕所里扇我巴掌。
只要有他带头欺负我,就没有人敢帮我。
因为沈延知是某大集团老总的儿子。
我们学校有一栋楼,都是他家捐的。
他带头肆意地嘲笑我,那时候,连欺负我都成了班里的潮流。
听说他那张脸是不少女同学的梦。
可他对我来说,就是折磨得我整夜整夜难以入睡的恶魔。
这样的人。
却又在毕业七年后。
说要娶我。
我总改不了见到沈延知就会发抖的习惯。
哪怕,我已经跟他同床共枕了三个礼拜。
没有人帮我,我妈知道沈延知那样身份的人要娶我,烧高香都来不及。
沈延知好像又换了辆车,这辆车的后座空间很大。
可我不喜欢后座空间大的车。
中间的挡板已经升起,没有人知道我和他在后面会干些什么。
不过今天的沈延知,比平时要安静。
大抵是我一直在抖,车内的温度升得挺高了,我还在抖。
他不顾我的反应,将我搂进怀里。
「卿卿,你就这么害怕?」
男人的低语撩进耳骨,他明知道我这样是因为谁。
「一会带你选婚纱,好不好?」
我一点点克制自己的颤动,却还是讽刺地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曾经一步步将我推进深渊里的人。
此时正温言细语地说要带我选婚纱?
沈延知带我去的这家店,在一家私人别墅里。
水晶吊灯反射出璀璨的光,将一件件展示在模特架上的婚纱映照得熠熠生辉。
我没心情去看,也没有心情去选。
任由沈延知和设计师在聊该给我定制哪种款式。
任由助力拿尺带量我身体的尺寸。
这家店的后院是个小花园,我对那儿更感兴趣。
于是他们聊天时,我提着裙子去了后院的小池塘。
小花园后有个门,好像过了那里,就可以通往无限自由的道路。
其实,我想过无数遍逃跑。
可鼓起勇气逃跑时,我才沮丧地发觉,自己已经无处可去。
我妈无比希望我和沈延知结婚,她拉着我的手叫我不要作了。
我坐在小池塘边,直到沈延知聊完了来找我。
「在想什么?」
很多时候沈延知都是这样,高高在上。
于是我把手臂露给他看。
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痕。
是个圆形的伤痕,外围凸起一层增生的疤。
「你看,你的烟头烫的。」
我指的是高中时,他不知哪天心情不好,然后把我拉到墙角,将烟头摁在了那里。
很疼很疼,疼到我都忘了,他后来还干了些什么。
垂眼看着我的人凝神半晌,然后蹲在我面前。
就算我万分不想承认,可沈延知那张脸,确实很完美。
完美到,如同出自古希腊最负盛名的雕刻家之手。
他要是拿一双温柔的眼睛望人,估计任谁都会溺死其中。
要不然,西方圣经怎么就说,魔鬼尽长了张最会蛊惑人的脸呢。
打火机燃起的光影摇曳,他就在我面前点了根烟。
我下意识地抖了下,就怕烟头再落在自己手臂上。
可下一秒,他却轻描淡写地将烟头按熄在自己的手腕上。
和我的位置一样。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好受一点了吗,卿卿?」
「……」
我垂下眼,烟灰明灭,新鲜的伤口就分外扎眼。
他突然伸手把我搂进了怀里。
「卿卿,你的痛苦要是可以分一点给我,就好了。」
池塘缓慢地升起夏日的萤火,我盯着汨汨的月光看。
「沈延知,明明你知道,那些痛苦就是你带给我的。」
男人的身体僵了一瞬,然后他一点一点轻抚我的头发。
「那我赎罪,好不好?」
「……」